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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复大概是真的动怒了,翻身上马,头也没回。
钟意目送他决绝背影远去,在山门处驻足良久。
玉夏小心的唤了句:“……居士。”
钟意喃喃道:“是我着相了。”
她太执迷于过往,以至于到了今生,从头再来的时候,仍旧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前世。
这不应该。
李政也就罢了,他惯来爱口花花,前两次打他也不冤,沈复则不然。
他是真真切切帮了她,也为她开罪燕家,得罪了燕德妃。
她方才所言,未免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在。
钟意自嘲一笑,回到自己院落,伏案写了封致歉信,叫人送到安国公府去,略表愧疚。
她默不作声,仆婢也不敢贸然开口,室外有男子声音响起,似乎是护卫青檀观的侍卫。
不多时,玉夏一掀垂帘,入内回禀道:“居士,郑家那女婢已死,外边人问,即刻去京兆尹消了名籍吗?”
“消了吧,留着做什么?”
钟意淡淡说了一句,思及燕氏女诡诈,有些不安,出了门,道:“等等,我去看一眼。”
那侍卫听得一怔:“那女婢一剑封喉,去的也快,只是死状有些怖然,着实晦气,怕污了居士的眼。”
“活着的时候都不怕,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?”
钟意原就是死过一次的人,自然不会在意这等事。
“是,”
那侍卫领命,前头带路:“居士请随我来。”
燕氏女的死状确实有些怖然,一双妙目睁得很大,眼珠里遍是血丝,勃颈处的伤口似乎很深,血流了一脖子,连身上衣裙都沾湿了。
玉夏玉秋自幼跟在钟意身边,都是主事的女婢,待遇比低门小户的女郎还要好些,有些见不得这个,低头别过脸去。
钟意倒不怕,拿帕子垫着手,扶着燕氏女下巴细看,道:“你们若是害怕,便出去吧。”
那二人倒很坚定:“居士还在,我们怎么好走?”
言罢,也壮着胆子抬头看。
钟意确定死去之人乃是燕氏女,心中巨石便落了地,顺手将那方帕子丢进火炉烧了,吩咐道:“找个地方埋了吧,再去账房那儿领二百两银子,今日在场护卫皆有份,算是拿了喝茶。”
“是,”
侍卫一脸惊喜,道:“多谢居士。”
“奴婢记得库房里有艾草,”
出了那间染着血气的屋子,玉夏难掩嫌恶:“吩咐人烧水,居士去泡一泡吧,这事委实晦气。”
钟意无可无不可,笑道:“你们也一样。”
……
有了皇帝批示,燕琅之事,京兆尹便有了章程,虽然还有些程序没有结束,但最终结果,基本上就是流放岭南,若逢大赦,还可减刑。
李政自皇帝那儿接了个差事,新春之际,去慰劳北衙禁军。
这其实是个美差,谁都知道禁军是皇帝心腹,让秦王去慰劳,而不是让太子去慰劳,禁军对于皇帝属意之人为谁,自然心知肚明。
李政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事,已经是回宫之后,尘埃落定。
除去亲信,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年夜冒雪登山,只为见怀安居士一眼,所以传话那人说的不甚详细,只道是燕琅无礼,被怀安居士吩咐打断了腿,又牵出他从前所作的恶事,大理寺八成要将他发配岭南,对于沈复在其中发挥的作用,却一字未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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